他,是一个普通的男人,有一个普通的家庭。11年前的一次好奇尝试,令他的生活通向另一条路,而在家庭的帮扶下,他又走出了魔影。他的经历算不上独特,正如一位戒毒专家所说———每个吸毒者背后都有故事!也许,你能从他的故事里读到人生的另一番感悟。
吸毒——一次好奇的冲动
烈日下,郑州南郊一个机械厂里,刚干完活的白绮跑到机井边,接满一盆凉水朝身上泼,像孩子一样甩了甩头。感觉清醒些后,他扬起没有小拇指的左手,眯起眼睛对记者说:“过去的日子,像一场梦。”
白绮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。兄弟姐妹4个,他排老三,是家里最小的男孩,最得父母疼爱。
1981年,白绮初中毕业后再没上过学。他喜欢做手工活,到一家工厂的培训班学习后,进到西郊效益最好的工厂上班。白绮的家境不错,有工作后手里更不缺钱。但因为讲义气,白绮参与了一次团伙盗窃活动。1983年,白绮因偷窃被判刑一年。狱中,他第一次听说有种能让人飘飘然的东西。
白绮出狱后,认识了漂亮姑娘刘雨。白绮感到一个男人身上肩负的责任,他希望刘雨过上好的生活。和刘雨结婚后,白绮给妻子买了一整套首饰———金项链、金手镯、金耳环、金戒指。这在上世纪80年代足够奢侈,刘雨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。之后他在郑州开了个饭店,凭自己的细心把饭店经营得红红火火。1993年,白绮又买了个“面的”。在那天下午的好奇心泛滥之前,白绮的生命轨迹是一番幸福景象。
戒毒——自残的反复挣扎
1994年一个夏日的午后,白绮几位儿时好友带来了一些特别的东西,“有好玩意儿想让兄弟你试一试。”以前听说过毒品的白绮动心了,“刚开始吸上一小口,有想吐的感觉。但吸了一两回就觉得飘飘欲仙,特别舒服。吸毒,在那个年代,我们那些有钱朋友们看来,这代表了时尚、体面,是种特权生活。我和那几个儿时的哥们儿是一起染上毒瘾的。”
白绮谈到自己染上毒瘾时,脸上表露出明显的悲哀,“当我发现不对劲后,想自己把毒品戒掉。毒瘾发作时很痛苦,我在地上打滚,拿烟头烫自己的胳膊,甚至将碎玻璃吞进肚子里……始终没有克制住。”
自1994年开始,白绮因吸毒被抓7次,进强制戒毒所戒毒2次,并经过多次劳教。“我那时被毒贩呼来唤去,没有尊严,事业更被丢在一边。”吸毒不到3年的时间,他就卖了自己的饭店、汽车,以后陆续吸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,包括预购别墅的房款,最后也丢了自己在工厂里的铁饭碗。
由于人们对吸毒者普遍存在着害怕、戒备、轻视的心理,自从吸毒成瘾后,很少有人搭理他。“这是我最受不了的。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朋友,身边只剩下毒贩和瘾君子。”白绮觉得,那是种与世隔绝的生活。
负累——伤痛更多地烙在亲人身上
妻子:挺住命里的孽缘
据白绮的妻子回忆,白绮毒瘾最重时段,她的包里不敢放钱。白绮会趁她做饭之际,取走她包里所有的钱。而且丈夫的温情脉脉也早已不复存在,还动辄逼她去借钱,“这些年,为了孩子,为了让他改好,我一直都在外面拼命赚钱养家。我不止一次想过离婚,最终都放弃了这个念头。我和他真算是一段孽缘。”丈夫成功戒毒后,刘雨称,自己一定要更努力,让这个家重新好起来,“风雨过后该见彩虹了。”
父亲:看着爱子剁手指
白绮的父亲白桦74岁高龄,是一位转业军人干部。白绮染上毒瘾时,他的母亲已经去世。老父白发苍苍,独自操心儿子。2002年,白绮不知第几次下决心戒毒时,他还是主动站了出来,陪儿子去戒毒。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里,儿子毒瘾发作,不堪忍受痛苦,拿菜刀剁掉了自己的手指,这一切老父亲眼看着发生了。老人提起从前,禁不住流下了眼泪。
孩子:童年只有恐惧
白绮的儿子小咚今年16岁,父亲刚开始吸毒的时候他只有5岁,从记事起,小咚心里就承载了父亲所做的一切。“我从小就怕他。他的眼神很怪,走路摇晃,爱骂人,喝醉酒后变得更可怕。”孩子曾经根本不愿意回家,不愿见自己的父亲,曾主动要求和其脱离关系。爸爸走上吸毒的道路,让这个孩子过早地承受了生活的压力。虽然父亲已经戒了毒,但他的心里始终藏着一个愿望———希望毒品在世界上绝迹。
重生——不弃不离扶他开启新生之门
白绮说,家人看护他10年,10年间他不知造了多少孽,惹了多少祸,伤了多少次他们的心,可他们始终不离不弃。“和我一起染上毒瘾的朋友,经过几年折腾后,很多都被家人彻底放弃了。但是我的家不同,10年间,他们骂过我,也说过离弃的话,却始终没真的这样做。”
两年前,白绮40岁。一次严打被抓后,为逃避坐牢,他吞食了刀片,获得保外就医机会。妻子在旁悉心照顾,白绮有说不出的感动。不久,妻弟因出车祸去世,看着伤心的妻子,白绮开始发觉人生无常,开始审视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。看着已经快比自己高的儿子,突然察觉到儿子对自己那种恐惧和厌恶的目光,他想到了儿子的将来。白绮又决定戒毒,这次,家人已经没有太积极的反应。
没有用太多戒毒药品,白绮多买了些调理身体的营养素。他把手机摔了,把卡扔掉,找了一个谁都找不到的荒郊野外,租了一个农民的房子,待了整整3个月……这3个月间,只有几个亲人时不时给他送些吃的和生活用品。“那滋味,要是在以前我根本受不了。10年总有间隔不吸的时候,毒瘾还不算特别难过去。”
在生理和心理都基本脱毒后,他仍没回家住。又过了半年,直到所有圈内朋友都不再来找他,他才重新出现在亲人面前。“戒了这东西,很快就吃胖了,脸色也好多了,有力气了。孩子马上要上高中,这些年全靠亲人帮助才不至于家徒四壁。总得找个活干。”如今,在成功戒断毒品一年半后,白绮和几位朋友合伙经营一家小机械厂。白绮操起了以前一直喜爱的手工活,开始了后半生的新生活。
爱,世界最强力
一位戒毒专家曾说过,影响戒毒效果有5个因素:一是戒毒者自己想戒且下决心戒,二是有个舒适的环境,三是有个关心爱护他的家庭,四是有一套合适的戒毒方案,五是有医学专家或亲人在旁监督落实。无论哪项,都离不开亲人的帮助。吸毒成瘾者虽然人格会有一定程度的扭曲,但最基本的爱和良心还存在,虽然有时暂会被毒瘾埋没下去。身边的人一定要给予不间断的关怀支持,用最充分的爱让吸毒人员对未来生活树立信心。
有些戒毒者通过戒毒所戒毒后本来回去后打算重新做人,但亲人们冷眼相看,邻居朋友避而不见,使他们意志消沉,精神空虚无所寄托,对未来缺乏信心,于是自暴自弃,又回到毒品的“怀抱”。戒毒后一复吸,就会前功尽弃。所以社会的帮扶、帮教应从家庭开始逐渐蔓延至整个社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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